昨天趕了大半天的路,三姐妹幾乎是剛沾到枕頭就睡熟了,一夜無夢不說,蓮子哭了好久都沒人起身,還是姥娘抱出去撒尿的。
早上八點多的樣子,三姐妹陸續從床上醒來,劉紅棗看到蓮子睡在姥娘的竹榻上,連忙去摸她的屁股,發現沒濕這才放了心。
“姥娘昨晚抱過去的,她說怕我們壓到了。”劉花生揉著惺忪的睡眼,連打了個哈欠。
“嗯,好累,好,起來。”
劉桂圓好久沒有睡的這么香了,之前在家賣冰粉時,每天到點就起來,挑水、做飯、喂豬,忙著做冰粉的同時還得顧著蓮子,如今突然到了姥娘家,她們姐幾個就又變回了小孩,一點都沒有先前的自律。
“都起來了,鍋里有熱粥,桌上有咸蘿卜干兒,快起來湊和著吃點兒。”
羅姥娘聽到里屋有動靜,笑呵呵的走了進來。三姐妹點點頭,飛快的洗漱吃飯。吃飯時,劉桂圓看著家里沒什么動靜,就問羅姥娘:“大舅一家呢?”
“你大舅去竹園挖老竹根去了,一大早就去了,你大舅母去你二舅家去了,你大表哥給你們放牛去了。”
昨天她們只顧著和羅姥娘說話,牛和牛車都丟在門口,后來大舅和大表哥看到了,就把牛牽到竹棚底下喂了水、草歇著了。
“對了姥娘,我還沒去過二舅家,咱幾個能去二舅家玩嗎?”
“能啊,怎么不能?我尋思著你們吃過了就帶你們過去玩,還有你姨母家,她就嫁在隔壁村,離這里近得很。”
三姐妹聽了很快吃完了早飯,羅姥娘就抱著蓮子,帶著她們姐仨朝二兒子張成梁家去了。
二舅家距離大舅家不遠,沿著竹橋朝東走,大概走不到一千米,就能看到圍著菜園子的二舅家,相比之下,二舅家的房子雖然小,但起來很新,像是這幾年新蓋的。
一間半磚瓦房,一間土坯房,中間一個草棚搭的廚房,外頭圍著一圈半人高的院墻,雖然用的是土坯,但看著已經很好了。
劉桂圓記得二舅家也是三個孩子,大女兒張玉蘭18歲,兩年前剛嫁了人,二兒子張吉慶15歲,小名牛二,三女兒張玉蓮11歲。
其實張氏一連生了四個丫頭是有跡可循的,她大哥家和二哥家頭胎都是女兒,并且是女兒多,兒子少,她和劉崇山結合后自然生女兒的可能性更大,只是張氏運氣不好,一個男丁都沒生下,這才經常遭受婆婆劉姚氏和丈夫劉崇山的埋怨。
到了二舅家,院門開著,羅姥娘領著三個丫頭進了院子,正要開口喊人,就聽到屋里的說話聲。
“他二嬸子,俺家鐵竹馬上就要議親,最近手頭有點緊,想問你借十兩銀子使使,頂多一兩年就能還你,你看成不?”
“大嫂,俺家牛二最近也要議親,一時真湊不出錢來,你要實在急等著錢用,要不過兩天我到娘家問問?”
劉桂圓一臉尷尬,這剛來就聽到大舅母問二舅母借錢,這得多尷尬了,她趕緊大聲說了一句:“姥娘,這里就是二舅母家嗎?”
院子里靜了一下,隨即堂屋門打開,大舅母方氏和稍年輕些的婦人一齊走了出來,劉桂圓知道這就是二舅的媳婦陳氏,連忙甜甜的喊人,大姐和二姐同時跟著喊。
“這是小姑家的三個女兒吧,幾年不見,都長這么大了,要是走在外頭,我可不敢認。”二舅母陳氏(陳嬌娥)挨個看了三個外甥女一眼,然后點頭笑著說:“可不巧,你二舅在地里干活不在家,你大表哥牛二不知道跑哪里玩了,正好俺家玉蓮在家,走,我領你們找她玩去。”
劉桂圓跟著二舅母陳氏進了西屋,小表姐張玉蓮正坐在床上繡花,見三個表姐妹來了,臉上露出羞澀的笑,連忙下了床和她們說著話。
“大表姐,二表姐,你們耳朵上的耳飾在哪里買的?真好看!”張玉蓮早瞧見兩人耳朵上一閃一閃的耳飾,真心夸贊著。
“這是我三妹在清河鎮上買的,我和大姐一人一對兒,三妹說這叫貓眼石,你瞧,這個乍一看可不就像貓眼一樣會發光?”
劉花生得意洋洋的摸著耳飾,看得張玉蓮羨慕不已,劉紅棗看她眼睛都直了,就取下自家的耳飾說:“你那么喜歡,要不借你戴一會兒?”
姐妹之間,互相換戴個耳飾不算什么,她和花生就經常這樣。
張玉蓮有些不好意思,她摘下耳朵上一對銅丁香,遞給劉紅棗說:“那你先戴我的,等你回去時我再還你。”
張玉蓮戴好了耳飾,對著銅鏡照了照很是滿意,待看到桂圓表妹站在一旁有些無聊,就到床邊的竹木箱里掏出一把鹽黃豆,遞給她說:“桂圓表妹,你吃黃豆不,大表姐,二表姐,你們也吃,我去堂屋倒點水來。”
三姐妹和張玉蓮說了好一會兒子話,等羅姥娘來叫人回去的時候,四個小姐妹倒有些難分難舍。
“瞧瞧俺家玉蓮,和她們表姐妹多親。”二舅母陳氏笑著說了一句,對即將走出院子的姐妹三人說:“那你們路上慢點,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
三姐妹跟在羅姥娘的后面走路,大舅母方氏剛才沒走,她和妯娌陳氏聊了好一會天,到最后卻連一兩銀子都沒借到,此時臉上一點笑模樣都沒有,等好不容易到了家,沒等三姐妹走遠些,就開始埋怨起羅姥娘來:
“當初娘就不該勸成棟帶他弟弟入伙,后頭他一看我家敗勢,當晚就指派他婆娘過來退錢,做兄弟的哪有這樣孬?”
“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還提它做什么?剛才你到老二家里借錢,可是她給你氣受了?”
羅姥娘心知二兒子這事做的不地道,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今她也不愿在里面摻合,只能想法轉移大兒媳方氏的注意力。
“她哪會給我氣受?她那張嘴慣會說漂亮話,就是再給我難堪,都要面帶三分笑,叫人好似一拳打在棉絮上,一點用都沒有。”
方氏嘴上這么說,可是有心人一聽就能聽出來,她必然是受了陳氏的閑氣了。
羅姥娘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說:“唉,要不過兩天我問問香巧,她那夫婿還算好說話,總能借個三五兩的,你再到你兩個女兒家問問,看能不能湊齊,記住要悄悄的問,別讓親家那頭知道了。”
“娘,這些我都知道,不用你吩咐,借錢咱家肯定能借到,我擔心的是怎么還,我想著不如把竹園那塊地賣掉,那塊地我記得有十來畝,只要有人買,多少錢我都賣…..”
大舅母方氏說到做到,等到臨近中午,大舅張成棟風塵仆仆的從外頭回來,還沒來得及喝口水,方氏就說出了賣竹園的打算。
“那片竹園可是我的心血,我就靠著它有朝一日再起來的。”
大舅張成棟心中很是不舍,這片竹園當初花了他許多錢財,先是囤了十畝半的空地,再是從村里移栽
小竹苗,栽到一半發現竹苗不夠,他又花錢從外頭購置了一批,好不容易過了三年成了材,剛賺了些錢彌補虧空,竹園卻出現了老化…..
“那你說咋辦,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但凡我還有別的法子,我難道想賣掉它?”
一家老小侍弄竹園那么些年,真要賣掉她也會感到不舍,可是為了兒子的婚事,賣掉就賣掉吧!
“那行,賣掉可以,但是你得給我一些時日,等我挖出老竹根,再砍掉一些能用的竹竿,你再往外賣。”
大舅張成棟想著反正這片竹園要荒廢了,不如把值錢的老竹根挖出來,留在家里待煙熏過后就能雕刻成物,其他能用的竹竿能賣得都賣掉,這樣一來,他對竹園算是有始有終了。
這時,和二姐一起趴在里屋墻壁上偷聽的劉桂圓,聽到大舅和大舅母要賣掉竹園,終于忍不住了,她抿著嘴,幾步走到張成棟面前,說:“大舅,你那個竹園不要賣,我有個簡單的法子,可以讓竹園枯竹逢春!”
這樣的竹園一般沒人會買,就算有人買也是用作它途,大舅方才話里的意思,是要把竹園清理成平地,這樣一來好好的竹園可就變成十來畝的裸地了,這不是糟蹋東西嗎?
張成棟一臉嚴肅的看著外甥女,說:“桂圓,這話可不能亂說,我試過許多法子,都不奏效,你能有什么好法子?”可能意識到自己太過嚴肅,擔心嚇到外甥女,他連忙換了語氣,安慰劉桂圓道:“大舅知道你心好,不想看大舅難過,放心吧,上午我抽空去了趟鎮上的木雕行,看到很多竹雕擺件,都挺值錢的,放心,這回咱家這些老竹根夠發一筆財的!”
劉桂圓搖搖頭,認真的說:“大舅,我沒開玩笑,我真的知道怎么讓枯竹逢春,而且這個法子用到的東西,咱家附近就有,幾乎一文錢都不用花。”
“你真的有法子?那你說說看吧。”大舅張成棟還不是不信外甥女的話,這么說只是為了敷衍她。
“河泥!大舅,你家屋外頭有兩條河,河底到處都是淤泥,這東西不花一文錢就能挖到,只要有了它,竹子不會再開花,原來的老竹也會長出新芽!”
劉桂圓之所以知道這個方法,那還是在一本民俗書上看到的,當時她對民俗特別感興趣,到圖書館查了很多例子,其中就有竹子開花不祥之兆或者快要敗家的說法,這其實都是謠傳,竹子開花是因為它的根時間長了,逐漸在地底下盤節交錯,最后導致它和老化的泥土相互脫開來。
這種時候,可以挖走竹園一部分老竹根,然后在原來竹根的地方填上河泥和新土,要不了多久,整個竹林就能慢慢萌發出新芽。
這個方法因為太簡單,以致于她到現在都記得一清二楚,這也正是應了一句話:穿越不可怕,就怕穿越沒文化!
知識就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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