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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話事人-155 四舍五入,孔子發明的,你懂不懂?
更新時間:2024-03-07  作者: 憂郁笑笑生   本書關鍵詞: 歷史 | 歷史頻道 | 清史民國 | 憂郁笑笑生 | 明智屋小說 | 大清話事人 | 憂郁笑笑生 | 大清話事人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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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船隊繼續向前航行,運判高從生有些緊張,大冷的天居然出汗了。

整個鹽運司衙門6品以上,每個人都押運過私鹽。

所得利潤,尤拔世拿5成,其余下屬們平分。

這一趟輪到自己了,竟然就出了事。

他站在甲板前面,嘴里念叨著:

“菩薩保佑,這一趟若是平安沒事,信男回去就納香火錢10兩。”

旁邊的隨從聽了,很是不安。

因為前年,他也聽高老爺這樣祈禱過,后來,他卻忘記了這件事。

從未去寺廟上過香!!

這可是大忌諱,菩薩會不會記仇呢。

正當倆人各懷鬼胎,突然同時尖叫了起來。

前方,突然出現了水師戰船,掛著太湖協的旗。

竟是一艘趕繒船,船身已經打橫,露出了6門黑洞洞的炮口。

“開炮。”

甲板上,一個矮壯的漢子,舉刀大吼。

瞬間船身抖動,硝煙彌漫。

鹽船上,到處是慘叫。高從生也落水了,拼命撲騰。

那邊,趕繒船調轉船身又放了一輪炮。

趕繒船,乃是清軍內河水師當中的主力戰艦,松杉木打造,性能遠超沙船。

載員百人,火炮十余門。

另有火槍,火箭,標槍,火罐等武器。

指揮開炮的漢子,叫布樂泰,原是荊州駐防都統。

因“潘叔一言亂一城”事件剛被貶到了這里,接任太湖協主官。

而在2個時辰前,他接到了密報,有許多的私鹽販子要過境他的防區。

這是一樁潑天的富貴,送上門的軍功。

急于立功的布樂泰,立即點齊人馬,恰好和私鹽船隊撞上。

見兩艘鹽船沉沒,其余船都慫了,乖乖降帆,接受檢查。

岸邊,沖來了大隊的綠營兵,還有差役。

他們有的是聽到了炮聲,有的是因為接到了線報,都來搶功。

布樂泰心情大好,這一回,朝廷要嘉獎自己了吧。

“抓人,去巡撫衙門。本官要為你們邀功請賞。”

“謝謝大人。”

一眾水手,也是3天前剛到。

他們原先多是大沽口水師,還有洞庭湖水師的兵勇。

興沖沖的駕著戰船,駛入了胥江,準備一路開到城下,抖一抖威風。

俘虜,還有鹽船,也被接管了。

綠營兵,差役們一路大呼小叫,好不熱鬧。

高從生被鉤鐮槍撈了上來,他面如土色,一路都在想該怎么坦白身份。

是咬死了是私鹽販子,還是咬死呢。

布樂泰一路耀武揚威,和手下兵丁吹噓他在荊州時是如何的威風。

全城,他最大。

他說長江水往西流,就沒人敢說往東流。

他想逛窯子,全城的姑娘都要歇業,等他。

福康安不在衙門,據說是到撫標營去觀看火槍訓練了。

于是閑得無聊的布樂泰,干脆自己審問人犯:

“堂下何人?”

“算了,先打吧。”

兵勇們,就舉著刀鞘,狠狠的揍。

高從生被打的渾身抽搐,趕緊大喊:

“別打了,自己人。”

“放p,不老實,打。”

布樂泰脾性暴躁,居然自己下堂,一頓老拳。

高從生奄奄一息:“我是朝廷命官,兩淮鹽運使的6品運判。”

旁邊的人立馬證實:“別打了,我們也是當差吃糧的。”

布樂泰呆住了,背后刷一下出層大汗。

再傻,他也聽說過兩淮鹽業,因為荊州也屬于兩淮鹽場的行鹽區。

又捅了馬蜂窩了。

鹽運,漕運,河道,乃是大清的三大暴利行業。

這仨衙門里,都是黑幕,都是銀子,都是殺機。

“混蛋,竟敢假冒朝廷命官,給我打。”

布樂泰突然跳了起來。

眾兵丁也不明白,那就打唄。

滿屋的血跡,哀嚎,高從生已經不動了,打昏厥過去了。

布樂泰把他揪住,不住的搖晃,看到他眼皮抬起,就趕緊吼道:

“快改口,你快改口啊。”

“承認自己是私鹽販子,有那么難嗎?啊?”

福康安終于走到了門口,怒目看著屋內的亂局。

“布樂泰,你耍什么神經?”

“這到底怎么回事?”

他剛從靶場被叫回來了,說是抓了兩淮鹽運使的人。

茲事體大,他立馬騎馬趕回來。

而此時,府城已經傳的滿城風雨:

兩淮鹽運使的官吏,販賣私鹽,被英明神武的巡撫大人當場抓了。

以后,這食鹽要大降價。

降多少?一半吧。

百姓們喜滋滋的瘋傳,相信這不是謠言。

大清盛世,果然體恤百姓。

咱碗里,能多放2兩鹽了。

福康安坐在書房內,眉頭緊鎖,他恨不得把布樂泰這個莽夫給剁了。

剛上任太湖協主官,就把兩淮鹽運使的黑幕給戳破了。

這怎么收場?

他還不如當場把人全殺了,然后宣布是私鹽販子,反而清凈。

老管家來了,還悄悄帶上了門。

面露憂色道:“三公子,外面都傳的沸沸揚揚的。”

“如此說來,沒法低調處理了?”

老管家默默地點點頭,嘆了一口氣。

兩淮鹽務,積弊太深。而且和朝廷諸多大員,牽扯頗深。

這就是個黑洞!

“你去把朱珪請來。”

“嗻。”

半個時辰后,一頂小轎,抬著朱珪來了。

福康安也顧不得寒暄,徑直問道:“朱大人,你聽說了吧?”

朱珪摘下暖帽,平靜說道:“剛聽說了,衙門內外都傳開了。”

沉默,

朱珪突然開口了:“老夫建議,如實稟報皇上。”

“如實?”

“對,不隱瞞,不夸大,不妄測。”

福康安思考了一會:“好。”

“對了,老夫有一事想向撫臺大人求個準信。”

“何事?”

“維格堂李郁,撫臺大人準備怎么辦?”

福康安的眼神,一下變得兇狠銳利,死死的盯著朱珪,言語不善:

“朱大人,本官不明白。你們到底拿了他多少好處?要如此護著他。”

朱珪卻是毫無懼色:

“撫臺慎言,老夫這輩子,從不貪人銀子。”

“老夫偏袒李郁,是因為今年江蘇的賦稅,絕不容失。不僅要及時,還要超量完成。”

“而現在,他正在為朝廷賣命。”

“這是征收賬冊。”

一本賬冊,甩在了桌子上。

福康安拿起,大致翻閱了下。

幾行鮮紅的數字,看的他一陣眩暈,似乎充滿了嘲諷。

胥江碼頭過境稅已上繳83400兩。

預計半年內,還可再上繳240000兩。

吳縣,長洲,震澤三縣,維格堂包攬錢糧,已征收漕糧白米5萬石,漕費8萬兩(折銀)。

“朱大人,這些都已經入庫了?”

“老夫親自核驗過了。撫臺若是不信,可派人再查驗。”

福康安一言不發,眼神逐漸軟了下來。

“一個豪強,居然如此忠于朝廷?”

“是啊,說起來令人慚愧。”朱珪喝了一口熱茶,幽幽說道,“為朝廷盡力征錢糧,底下百姓也沒有鬧出亂子,公平公正,不貪墨不豪奪,這不是忠是什么?”

福康安也陷入了一種巨大的迷茫。

他意識到,自己在短期間,不能對李郁動手了。

否則就要為江蘇垮塌的錢糧背鍋!

如今戶部有多窮,皇上有多缺錢,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看來,得給朱珪一個承諾了。

他笑道:

“朱老大人安心,本官不追究那李郁了。”

“撫臺氣量高雅,真是宰相肚里能撐船。”

出了巡撫衙門,朱珪坐在轎子里嘆了口氣。

吩咐屬吏:

“去告訴李郁,安心辦差吧,暫時不會有人難為他了。協助把今年的錢糧辦漂亮,老夫一定給他保舉個實職知縣。”

屬吏眉開眼笑的去了,這一趟,又能拿個小幾十兩報酬。

李爺做人慷慨,朋友上門,從來不空手。

衙門里人人都希望和李爺打交道,尤其是公事。

蘇州及時雨!太湖呼保義!

到了李家堡,

李郁不在,傳達了口信后,

依舊拿到了30兩的車馬費,還留下吃了一頓酒肉。

有了朱珪的口頭保證,李郁就不必總是窩在西山島,遙控這一攤子事務了。

隨著太湖解凍,他開始四處活動,做一件大事。

包攬漕糧!

若是按照朝廷的王法,民間人士包攬錢糧是要殺頭的。

然而,規定僅僅是規定。

大清的規定那么多,除了不許公開造反,有幾條是真執行的。

維格堂,

出動了大批人手,在打通了州縣的關節后,成為了官方認定的唯一征收漕糧機構。

朱珪,實際上是撒了謊的。

給福康安看的賬冊上,銀子是真的。

可漕糧是假的,只是存在于紙面的。

而他之所以敢如此大膽,不是為了李郁,而是為了自己。

乾隆把他放到江蘇布政使的位置,就是最后的考驗。若是他表現優秀,完全符合上意。

他就會進京,成為下一任皇帝的帝師。

為了這個目標,他需要不惜代價,超額完成今年的春秋兩次錢糧征收。

吳縣,望亭鎮。

李郁在大批護衛的簇擁下,遠遠觀望征糧現場。

鎮子口,

南邊是官府征糧處,北邊是維格堂征糧處。

都搭建起了帳篷,架勢十足。

衙役敲著鑼,吆喝著:“諸位父老鄉親,交漕糧嘍。”

一個老漢瞅了半天,猶豫不絕。

咋感覺,李逵和李鬼同時來了。

“官爺,兩邊都可以交糧嗎?”

“對,自由選擇。”

“今年取消了納戶。直接交給官府?”

“對嘍,你們趕上了好時候。大老爺體恤你們。”

老漢點點頭,皺紋里展開的是欣慰,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百姓自然能少被盤剝。

起碼,能省下個三五斤白米吧。

再多了,不敢想。

在大清朝,做人要知足。不知足的,容易被雷劈。

上百號百姓,畏縮的瞧著。

到底交南邊,還是北邊呢?誰也不敢出頭,怕當出頭鳥,被宰。

衙役惡狠狠的罵道:

“快點,踏馬的,征糧隊趕時間。一個時辰,沒交的就等著交雙份吧。”

“拿沙漏來。”

倒計時,壓力就給到了百姓們。

這時,本鎮士紳錢老爺,摟著第五房小妾潘賽云,邁著方步來了。

百姓們連忙圍過來:

“錢老爺,您老見多識廣,給拿個主意。”

“這不廢話嘛,瞧瞧哪邊的斛小,就交哪邊嘛。”

百姓們恍然大悟,趕緊跑去看斛,

這一看,不得了。

南邊的斛,貼著官字,很大!北邊的斛,沒貼,小了兩圈。

再看人,

南邊的清一色穿官衣,紅光滿面,一看就很正規。

北邊的穿的亂七八糟,一看就是臨時工。

一個青年咬著牙,把獨輪車推到了北邊,低頭哈腰道:

“望亭鎮,下等戶張狗剩家,交皇糧。”

一個書辦模樣的,翻了下魚鱗冊,和藹說道:

“400斤,這邊上斛吧。”

獨輪車上,

麻袋卸下,解開繩子,倒入斛中。

輕輕搖晃后,又拿尺子刮了一層,每一個斛的容量是200斤。

張狗剩緊張的看著白米,淌入斛中。

心都到了嗓子眼,生怕書吏來一句:“不夠。”

400斤,他在家反復稱了四遍。

秤桿只高不低,絕不敢差錯了。

書辦走了過來,開口如聞仙樂:“400斤,齊了。”

又拿尺,把表面多的一層刮到麻袋里。

掂量了一下,扔給他。

“多了5斤,拿回去吃吧。”

“官爺,真夠了?”

“夠了,給他開官票。”

啪,加蓋了大紅印章的官票,張狗剩小心的疊好,放入懷里。

后面的人,一哄而上。

童叟無欺啊,趕緊交。咱老百姓能碰上的實惠可不多。

半個時辰,就大體收齊了望亭鎮的560戶漕糧。

然而,還是有人喜歡不走尋常路,

一戶憨厚老實人,趙老四,去了南邊的征糧處。

“他爹,我們這不是吃虧了嗎?”

“你不懂,咱大清的事,你得找正規的地方辦。”

“為啥?”

“因為我們表面吃虧,實際賺了。”

趙老四佝僂著背,頭也不回的把獨輪車推到了南邊,

“官爺,望亭趙老四,交皇糧。”

喝茶吹水,閑的無聊的差役,齊刷刷的轉過頭,盯著趙老四。

領頭的一人吐掉瓜子殼:“弟兄們,來生意了,伺候著。”

一群人推開趙老四,

抽出刀子割破麻袋,往斛里倒米,一邊倒,一邊灑,十分慷慨。

“他爹,地上灑的也是咱的米。”

“噓,小聲點。”

趙老四,依舊彎著腰,微笑著。

車上空蕩蕩,空麻袋被扔在了地上。

領頭的差役喊了一聲:“踢死牛,該你了。”

“好嘞。”

一個高壯漢子,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他的右腳穿著一雙厚牛皮靴子,前頭還包著鐵,一股悍匪氣質彌漫開來。

“閃開。”

助跑5米后,轟,一腳踢在了斛上。

原本和斛口平齊的米面,塌下去了好多。

差役翻開魚鱗冊,說道:

“趙老四,你家5口人,8畝地,本該交590斤。四舍五入,交600斤吧。”

“你今天才交了410斤,不夠。”

“四舍五入就是還差200斤白米,速速回家搬來。”

趙老四撲通跪下,喊道:

“官爺,不對啊。我在家稱過了,沒有短缺斤兩。”

“大膽刁民,打出去。”

差役們一頓暴打,趙老四被打的滿地打滾,大口吐血。

“官爺,行行好,算180斤差額吧?我讀過書的,會算賬的。”

“沒事你讀書干嘛,給自己添堵嘛。四舍五入,孔子發明的,你懂不懂?”差役蹲下,笑道,“我就沒讀過書,還踏馬活的挺好。送你一句話吧,劉項原來不讀書。”

趙老四的遭遇,像臺風一般刮過蘇州府。

最偏僻的村子里都以他為戒,抓緊時間去維格堂那交皇糧。

晚了,就麻煩了。

因為維格堂又玩出了新花樣,

每到一處,先交的前50戶,獎勵精鐵農具一件。

鋼口锃亮,愛惜著用,人走它還在。

莊戶人家誰看了不喜歡,愛不釋手。

于是,早早的就開始排隊等候了。

而且,延誤了交糧的,再想交,就必須親自去官府了。

里外里,能損失上百斤糧食。

這樣一來,除非是真的揭不開鍋的人家,

其余人家都會盡早交糧,省的以后遲了生變。

哎,都怪孔子,發明的什么四舍五入,太深奧了。

征收漕糧的任務,完成的異常高效,迅速。

每到一地,征收糧食結束后,

維格堂的人,就臨時雇傭村民,

幫忙把麻袋扛到最近的河道,停泊的船上。

蘇州水網密布,有足夠的船,就省去了很多麻煩。

最終的目的地是府城的倉街,還有胥江園區新建的大倉。

對此,

李郁告訴所有人,這是給大家謀點福利。

摻入一部分8年陳米,再摻入石灰,不影響的。

就算是上等白米,送到了通州倉,也要按照陋規給銀子。

否則,就被定為下等米。

與其如此,不如看開點,我先下手。

官吏們紛紛點頭稱是,毫無心理愧疚。

因為這一批米是供京師八旗兵丁的,不是給皇族,王公百官吃的,摻假不影響對朝廷的忠誠。

旗丁們,免費吃鐵桿莊稼,

就沒必要吃那么好了,下鍋前自己多淘幾遍米就是了。

李郁的一番理由,就連最膽小的糧倉官都覺得蠻有道理的。

于是又摻入了一些白色的小石子,乍一看沒毛病。

李郁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大清朝的百姓,往往對坑害其他地區的人,毫無愧疚感。

若是坑害其他人,保住了自己人的利益,這種人不僅道德無虧,反而會被大家贊為圣人。

這是一個復雜的現象,值得深究,值得利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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