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大學,現在還沒到正式開學時間,學校里來往的人并不多,除了有許多外地沒有回家過年的學生還住在宿舍,其余的學生并不多。
蘇清云輕車熟路地去了計算機系那邊的實驗室,她對這邊已經很熟悉了,知道在哪里能夠找到季越,果然,她剛到那邊實驗室,就碰巧看見季越從實驗室出來,一臉的疲倦,但是雙眼在看見蘇清云的那一刻,瞬間明亮起來。
季越迫不及待地跑過去,看著她,笑意溫和,“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快嗎?”蘇清云笑著道,“我都回去了快一個月了。”
“有這么久了嗎?”季越迷茫了一瞬。
“你是不是忙得都忘了時間了?”蘇清云無奈,“我問你,今天是幾月幾號?”
季越抿唇,答不上來。
他現在能跟著老師做項目,本來就來之不易,實驗室人手不夠,恨不得一個人當成兩個人用,天天連軸轉,早上天亮進實驗室,下午出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頗有一點山中無歲月的感覺。
“那今天忙完了嗎?”蘇清云問道。
“忙完了。”季越點頭。
“那走吧,今天就好好休息下。”蘇清云攤開手,“我買了電影票,最新上映的《甜蜜的事業》,看嗎?”琇書網
“當然。”季越吐出一口氣,他也確實該放松放松了,不然每天的弦都是緊繃著的,這樣太累了。
“那咱們先吃飯再去看電影,你想吃什么?”兩人一邊往外走一邊說。
“我都可以。”
“那咱們去吃羊蝎子吧。”蘇清云想了想道,“天黑了還有點冷,去吃點暖呼呼的羊蝎子,肯定不錯。”
“好。”
兩人出了華清,往這附近比較出名的一家吃羊蝎子的店走去,說實話,他們倆吃飯的地方很多都是從陳宇航那兒知道的,他不愧是生長在京城的百事通,京城大大小小的地方,好吃的好玩的,各種他全知道。
到店的時候,店里的食客不少,門面不算小,卻也是坐得滿滿當當,京城人沒什么別的追求,就好那一口吃的,別說現在,就算是寒冬臘月,為了這一口羊蝎子,愿意出門的人也大有人在。
“兩位,吃紅湯羊蝎子還是白湯呢?”
“吃白湯的吧。”蘇清云道,“還能多喝點湯。”
“好嘞!稍等,很快就來。”
來這家店吃飯,不需要自己點份量,店家會按照用餐的人數安排份量,基本沒有吃不飽的,價格也合理,所以生意火爆,往來的食客不絕。
兩人沒等多久,很快,一鍋冒著熱氣的羊蝎子就上了桌,因為是白湯,所以配了料碟給兩人蘸著吃,也別有一番滋味兒。
蘇清云已經餓了,來不及說話,先夾起一筷子肉送進嘴里,羊肉被香料浸染,和肉香混合在一起,變成了一股奇異的香味,一入嘴,就能感受到羊肉的軟嫩鮮香,肥而不膩,沒有一點兒腥臊味,帶筋的地方又有嚼勁,口感豐富,讓人欲罷不能。
季越見她吃得正香,笑了笑,另拿了一雙筷子,慢慢地幫她剔了骨頭,把肉送進她碗里。
“你也吃,別管我。”蘇清云含糊不清道。
“好。”
熱乎乎的羊蝎子一下肚,剛才一路走來的寒氣瞬間被驅散了,再喝一碗湯,羊湯奶白,只加了一點點細碎的鹽和胡椒調味,只是這么簡單的調味,就已經能讓人鮮掉眉毛了。
熱氣上浮,兩人吃得額頭上都冒出了細密的薄汗。
蘇清云抬起頭,看著窗外的夜色,只覺得人生滿足。
兩人講起假期里發生的事情,得知蘇清云二哥的事情,季越心生敬意,“你二哥是個很勇敢的人,值得所有人敬佩。”
他當然知道現在邊境打仗的消息,但沒想到蘇清云的二哥就是其中光榮的一員。
“當然,二哥很有勇氣。”蘇清云輕聲道,“他是為了守護現在的一切。”
現在,窗外的人來來回回,屋里的食客吃得熱火朝天,這些和平美好的畫面,都是千千萬萬個像二哥一樣的人,用他們堅定的守護和流出的血汗換來的。
“他一定會平安歸來的。”季越篤定道,他舉起水杯,“祝他凱旋。”
蘇清云莞爾一笑,輕輕和他碰了下杯子,“凱旋!”
吃完飯后,距離看電影的時間還早,兩人也不著急,慢慢悠悠地散步過去,剛才吃得有點撐了,就當是消食了。
天完全黑了,路上人更加少,兩人放肆地牽著手,一起走,即使偶爾有行人路過,也沒有松開。
季越看著面前長長的路,只覺得,這段時間以來的疲憊,全部都煙消云散了,似乎像現在這樣一直走下去,好像也挺好的。
終于到了電影院,兩人驚訝地發現,這個時間點,來看電影的人竟然一點都不少,三五成群的有,單獨來觀影的也有,像他們這樣處對象的也有。
蘇清云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今年1979年,是一個全民看片的好時代,根據數據顯示,這一年,幾乎每天就有超過八千萬人在同時看電影,一年的觀影次數竟然達到了293億這個恐怖的數字。而且今年的好電影層出不窮,讓人目不暇接。
就比如,他們買的這部《甜蜜的事業》,整個場次的人幾乎是爆滿,即使有些人已經看過了但看第二遍,第三遍,還是津津有味。
兩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電影開場,兩人很快也沉浸在了電影中。
這是一部愛情片,劇情緊湊吸引人,表達的情意綿長悱惻,愛情片是現在比較少的題材,電影里一連串的慢鏡頭,飄逸的紅紗巾,詩情畫意,是獨屬于這個年代愛情的簡單淳樸,積極向上,看得觀眾們都直了眼。
雖然以蘇清云的眼光來看,有很強的時代風格,但在現在而言,已經是非常不錯的電影作品了。
到底是愛情片,來看的還是處對象的男女比較多,蘇清云和季越兩人坐在后排,眼睜睜地看著前面的一些小情侶看著看著手就牽到了一起,然后漸漸地頭靠在了一起,當然了,只是靠在一起,這個年代,還沒那么大膽奔放,但也足夠看得人臉紅心跳。
臉紅心跳的季越本來在專心看電影,現在只覺得喉嚨艱澀,他咽了咽口水,聞著蘇清云近在咫尺的發香,悄悄地往她身邊又靠了靠。
蘇清云正看著大銀幕,沒有注意季越的小動作,直到他大著膽子把手搭在了她的肩頭,才偏過頭看季越。
“累了嗎?”季越小聲道,“要不要靠一靠?”
“不累。”蘇清云故意道。
昏暗的環境里,蘇清云也能看清季越的眼神暗淡了一分。
她接著說了后半句話,“但是也可以靠一靠。”
說完,她就自然地靠近了季越的懷里,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看起電影。
蘇清云靠著靠著,陡然想起她和季越第一次去看電影時的場景,那次也是,看著其他男女大膽的舉動,她怎么也沒想到,會有朝一日,她和季越也在電影院里搞這些偷偷摸摸的小動作。
她笑了笑,繼續看電影。
季越已經完全沒有了看電影的心思,滿腦子只有自己懷里的人,他的心砰砰地跳著,越來越激烈。
“阿越,你的心跳聲已經比電影的聲音還要大了。”蘇清云戲謔的聲音傳來,“我要怎么看電影啊?”
季越抿了抿唇,黑暗中,臉色又紅了一些去,卻還是沒有放開蘇清云。
蘇清云也沒有再逗他,安分地看完了電影。
最后,電影散場,兩人走出電影院,季越送她回家。
“你覺得這個電影的結局怎么樣?”
“……”季越根本沒注意電影結局,他鎮定道,“挺好的。”
蘇清云斜他一眼,問他,“你覺得老六最后的結局怎么樣?”
“也挺好的。”季越再次回答。
“哼,電影里根本沒有老六這個角色。”蘇清云哼了兩聲。
季越摸摸鼻子,有些尷尬,顧左右而言她,“快走吧,很晚了,等會兒英姨他們要擔心了。”
蘇清云嘖嘖兩聲,沒有再說其他的話。
季越送她回了家,他還要回學校,有些資料還沒整理完畢,他得回去繼續忙了。
蘇清云揮揮手,看著他離開,進了家門。
蘇愛民研究了兩天,他的進貨清單總算是整理完畢,興沖沖地準備出發去鵬城了,蘇清云想了想,干脆跟著她爸一起去,索性還沒到開學時間,就當是去玩了。
蘇愛民也很樂意,他閨女腦子活,跟他一起,肯定能幫到他忙。
秦英沒有跟著去,馬上開學了,她想要提前熟悉一下下學期的課程。
就這樣,蘇清云跟著她爸坐上了去鵬城的火車,她很好奇,現在的鵬城,到底是什么模樣?
火車一路疾馳,很快,父女倆就踏上了鵬城的地界,鵬城,給蘇清云的第一印象,就是朝氣蓬勃,來往的每個人似乎都精神頭十足,大家提著各樣的編織袋,里面,全部都是他們的戰利品。
是了,蘇清云笑了笑,來鵬城的人都是對未來充滿希望的人,自然朝氣蓬勃。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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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