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sx720九死不悔·君晚(下)720九死不悔·君晚(下)←→:
“我不哭,我都聽你的。”
琳瑯溫柔抱著虛擬體,流露出小女兒般的情態。
“我就知道,大人是舍不得放下我的。”
系統僵直不動,甚至還有些抓狂。
她怎么就不怕它呢?!
它可是“半透明”的東西!
放在現代世界里,普通人都嚇個半死,她倒好,還扒著它要做不可描述的事……咳!
她喃喃地說,“很早之前,大人就是這樣,在黑暗中,一直陪著我……我被利器傷了手,不出半日便能痊愈。我被嬪妃推入水中,卻能大難不死。還有,我明明斷了根基,卻依然能懷上……這些,都是大人在顧看著我。只是我福薄,沒能留住……”
系統頓時心虛。
這都怪宿主,偏心偏得太明顯了,讓她察覺了端倪。
還,還讓她誤會,對自己情根深種。
系統又不吭聲了。
它其實有些迷茫。
與其說是宿主跟人談戀愛,但一次次救她,護她的,是它啊。它把她個人資料和喜好錄入了自己的數據庫,定時提醒著宿主她的生日、她的興趣、她的生理期等等,它比宿主還要記得清楚她身體的變化。
“我阿父阿母死了,我只剩下你了……”
她撫上它少年般的清雋臉龐,“你是神仙也好,是鬼也罷,永遠,都不要再離開我好么?”
系統偏開臉,讓她的手指落空。
她眼里的光仿佛熄滅了一些,又強忍淚意,笑著問,“大人可有名字?我想記著您,長長久久記著。”
系統沒有名字,只有排號。
它積分第二,所以叫第二系統。
對,它只是個系統。
“我沒有名字!”
它硬邦邦地說。
它好像有點生氣,但不知道為什么生氣。
她愈發小心窺著它的臉色——這感覺極其新奇。
宿主從不在乎系統的“心情”,一堆數據符號能有什么“心情”?
琳瑯湊過去,小聲地說,“……那我給大人取一個?叫雪球?”
系統:“……”
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
這女人嘴上叫著它“大人”,真是一點兒不尊敬呢!
什么雪球!這么敷衍,她還不如叫旺財!起碼走心點!
不過……
它的數據庫要是沒出錯,她就很喜歡雪,捧在手心里,笑著看它化掉。而這個時候,宿主則是不輕不重斥責她,萬一冷得病了怎么辦?她披著雪貂斗篷,系著紅綢,皎潔的臉盤露出一絲委屈之色,扯著男人的衣角。
“不會病的。”
你能拿她如何呢?
每當這時,宿主就心軟了,它看著宿主把人摟在懷里,溫柔小意地哄著。
“隨你的便!”
系統更不爽了。
雖然它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
“那……今晚您同我睡么?”
“……啥?什么?咳咳——”
系統差點被嗆得背過氣去。
“我就,就抱著大人,什么也不做,這也不行么?”
她小產之后,血色還未恢復,嘴唇薄白,顯得纖弱無助。
當她盈盈望著你,系統總算知道了宿主為什么心軟。
要留下嗎?
不不不,它可是宿主的系統,嚴格意義上,那也是宿主的“伙伴”,夜不歸宿,跟宿主的對象待在一起算什么事兒!
傳出去它還要不要做清白的統子了!
系統嚴肅思考著,渾然不知琳瑯環著它“裝睡”。
等系統下定決心,給自己下達離開的指令,這人歪著頭靠著她,胸脯微微起伏。
……睡了?
系統轉頭一看,對方睫毛溫順下垂,似一片安靜的凝墨。
它還走不走了?
系統撓禿了頭。
“娘娘?……娘娘?”
她身邊的大宮女走上前來,輕輕埋怨,“娘娘真是的,這樣的睡法,明早起來身子一準要疼。”
大宮女將自家娘娘搭在床桿上的手拿回來,扶著她的頭,落在瓷枕上。
系統松了口氣,正準備離開。
背后有人囈語,似在哭泣,“大人……大人……”
系統僵硬回頭。
她斜靠在床頭,一雙朦朧如霧的眼睛哀傷注視著他。
得,走不脫了。
系統又得折返回去。
這一折騰就到了深夜。
殿內留了幾盞長明的燈火,為了配合對方的睡覺姿勢,系統麻木地躺著。
它現在是陪寢工具統嗎?
‘——滴!’
它的子系統們同時發來聊天申請。
排名前十的系統具備了“管理者”的資格,有權開啟“子系統”,通俗點說,就是“師徒系統”程序。
當師父系統將徒弟系統教出師之后,按照慣例,每一次任務,它可以抽取徒弟系統10的積分,從而完成自己的晉升之路。而相對而言,在徒弟系統發出求助申請之后,師父系統也不能坐視不管,它們系統最重要的原則是“攜手共贏”。
系統點開了聊天框。
系統很頭痛。
反派系統就是個作天作地的小狼崽,動不動就將打打殺殺掛在嘴邊,成何體統!
“……唔?”
琳瑯半夢半醒,瞥見一團光影,依戀般靠過去,“大人,你還不睡呀?”
系統風化了。
化了。
此番出家言論立刻得到了統子們的支持。
談什么戀愛,傷錢又傷身……好吧,雖然它們是一堆數據,但是數據燃燒起來也很傷的有木有!
說不定還會被扔回去返修!
實在是太太太可怕了!
所以——它們可是無CP的狂熱粉!
系統自閉了。
系統本想平平無奇解釋一句,沒想到群里炸得比剛才還熱鬧。
眾統子目瞪口呆。
[三師弟金手指系統:我也是,宿主嫌棄我功能雞肋,還好有師父指導,現在我可是修真界的金大腿!師虎,別怕,不就是戴個綠帽嗎,咱們是你忠心的狗腿子!]
統子們已經開始討論如何清蒸爆炒宿主了。
系統感覺自己無助、可憐又弱小。
它真不是那回事啊喂!
屏蔽了災難源頭之后,系統松了口氣。
只是這口氣還沒徹底松開,懷里的人睡姿不太老實,歪進了它的腰。
哪怕是虛擬體,還是怪尷尬的。
系統稍微用了點輔助工具,讓自己虛擬手指變得凝實,把她的腦袋安安穩穩送回枕頭上。
燭光嗶啵燃燒著,模糊了女人的側顏,一綹彎曲的發從耳邊滑落。
系統怔了怔,挽起她的碎發,別回耳際。
當虛擬手指有了實感,一切變得更奇妙了。
它好像……能觸摸到這個人。
旋即,系統不自然移開了眼。
就這一次,保住了宿主最喜歡的女人之后,它就不搞什么強制休眠了。
容經鶴遠在千里之外,收到了新后不幸小產的消息。
他震怒不已,迅速解決了邊戎,啟程返國,整個后宮被他血洗了一遍。
又因為后宮牽扯到了朝堂,罷官的罷官,流放的流放,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百官向宰相解不器請命,希望他能夠勸誡君王,不要為了一個女子,動搖國家根基,辜負老臣誠心。
“誠心?”
解不器紫袍金綬,彈著衣角,笑得散漫風流。
“慫恿宮妃謀害昭后,令她傷了元氣,終生無法孕育子嗣,那未來太子,不就得從其他宮里出來了?窺伺皇庭,好一個好老臣誠心啊!”
“……大人慎言!”
百官哆嗦不已,不敢再多提一事。
莫家則是著急上火,這宰相大人不是一貫青睞于他們家的嗎,怎么定妃出事了,他反倒是悠哉悠哉,高坐在廟堂上看戲啊?
他們攜禮登門,想要回旋此事,卻被兇惡奴仆拒之于外。
“這下完了……”
莫老將軍鬢角花白,嗚呼哀哉,“環兒她糊涂啊!昭后她久伴君側,權勢絕倫,她,她怎可一意孤行,犯下如此滔天大禍!”
戲班子早已斬首示眾,很快,那把天子之劍就要指向他們莫家了!
莫老夫人垂著淚,“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環兒在那深宮,過的是什么日子?阿貓阿狗都敢拿她尋開心!在潛邸,環兒是最得圣心,哪家不是恭恭敬敬的,奉她為未來皇后!誰知來了個不三不四的敵國公主……”
“住口!”莫老將軍摔了杯子,“你是怕老夫在朝堂上太好過了?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是,那位是敵國公主,更是琳瑯王氏唯一的血脈。
他們環兒被養在深閨之時,對方卻已譽滿九國。
若非對方是女子之身,那愛女如命的薄云王,怕是連王位都想傳給她!
這樣的一位人物,即便是落魄了,也不容小視。
可誰又能料到,他們的太子殿下竟然開了東宮大門,將人迎了回去,引狼入室,讓她一步步坐到他們仰望的位子上!
一步錯,步步錯。
莫老將軍極其懊惱,早日會有今日之事,那時候他就上死諫,誅殺公主,打消太子殿下的念頭!
現如今的朝廷,以解不器為首,他素來也是對抗昭后的一份子,結果連他都看不過去了,站在昭后的那邊,一再回絕莫府的好意,誰還能幫得了他們家?
莫老將軍沉痛不已。
與此同時,解府回了一輛馬車。
“東西都送過去了?”
解不器換了身尋常衣袍,提著鳥籠在庭院走動,一副紈绔子弟的模樣。
“都按照您的吩咐。”
手下人低下頭。
解不器“唔”一聲,面上不顯,心里思緒涌動。
還是太冒險了些。
他想著皇庭里的一枝海棠,春雪還未到,她偏要以身涉險,提前“凋落”,只為將一眾耳目拔起,完全掌控后宮。
這樣做值得么?
明明為帝王誕下子嗣,徐徐圖之,那才是最穩妥的中庸之道!
她是不想……為敵國君王生孩子嗎?
解不器想得出了神。
一只相思鳥在籠內上跳下竄,發出幽雅動聽的鳴叫。
解不器低下頭,逗弄片刻,說得很無意,“怎么,寂寞了?想找個伴兒了?”
手下人當即表態,“那我給‘一點雪’抓幾只母鳥來?”
這只相思鳥是宰相的心頭好,頭頂漆黑,耳羽卻掛著一團毛絨絨的雪光。它平日里獨來獨往的,誰也不搭理,表現得相當高傲出塵,大約到了繁衍的季節,一改往日的懶散,變得伶俐活潑,惹人喜愛。
“不用。”解不器一口否決,到了中途,又改變了心意,“那就尋一只來,不要市集上的,要深山野林里的。”
他任性地說,“要最獨一無二的。”
手下:“……”
這同種類的鳥不都差不多么?
當宰相府邸為了一只鳥的繁衍搞得人仰馬翻時,琳瑯宮也迎來了帝王的盛怒。
“你說什么?你要去壽東?!”
壽東是什么地方?是東西六宮中離他最遠的冷宮!
自從大赦之后,妃子發放回家,壽東更是被搬空了,現下連鬼影也見不到,容經鶴正準備廢了定妃,讓她去冷宮好好嘗嘗滋味!
罪魁禍首還沒進去,受害者反倒是迫不及待?
這算什么!
容經鶴被氣得頭腦發脹。
女子一身素服,烏發漆黑,柔弱得不堪一擊,她伏下肩膀,“是,臣妾小產,愧對陛下的恩寵,還請陛下另尋賢能,接了這鳳印,日后好為陛下延綿子嗣,榮昌國運!至于臣妾,會在壽東為陛下祈福的。”
“你祈什么福!你這是想讓寡人折壽!”
哪個男人會讓心愛之人去冷宮受罪?
容經鶴深吸一口氣,連寡人也不自稱了,他走過去環著她,低聲安慰,“我知道,你小產,正是傷心之時,可你也不能如此糟踐自身,乖,你聽我的話,好好將養著,日后你我定能子孫滿堂,福澤延綿。”
越說這樣說,容經鶴越對莫家厭惡。
看在老將軍忠心耿耿的份上,他三番四次容忍定妃的跋扈,卻不料埋下了禍根,害了他未出世的孩子!
而寢宮內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暗暗心驚。
他們的娘娘掙的可真是潑天眷寵,如此胡鬧,陛下便是氣得跳腳,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反過來哄著人。
容經鶴放輕了聲音,“等你養好了,你就去我建極宮里住著,日夜相對,我們遲早也會有孩子的,好不好?”
建極宮是天下中樞之地,出政令,策四野,陛下能讓娘娘踏足此地,足見帝心之偏頗。
元似低著頭,借著余光,看到昭后推開了君王。
他微顫睫毛。
“……孩子!”她仿佛受到了刺激,“沒有孩子了!容經鶴,你不要再自欺欺人,我們,我們是不會有孩子的!我親眼看著,看著他們是怎么從我肚子里流出來的!”她哭著,又笑著,“也好,也好,他們本來就不該到這個世間的,我是個罪人,我不配做母親……”
琳瑯宮徹夜盤旋著一個痛失孩子的年輕母親的悲鳴。
在天子的大怒之下,總管公公下了大獄,而莫家罪加一等,受到了全族近乎傾覆的懲罰。
為了給昭后出氣,天子自斷左膀右臂,令百官無限唏噓。
但是帝后的關系沒有絲毫的好轉。
到了月,日頭不熱不涼,容經鶴也像苦行僧一樣,禁欲了五六個月。他問著新來的宦官,“琳瑯宮的秋千做好了?”
“回陛下,秋千早就裝好了。”宦官低聲說,“那邊傳話過來,娘娘玩了好一會兒。”
容經鶴神色緩和,放下奏折,“過去看看。”
進了宮門之后,處處葳蕤,那彩綢秋千架在樹下,裙擺飛揚,霎是嬌艷。
她又梳洗打扮了。
她穿上了那一件芙蓉金雀紅衣。
那是去年她生辰之時,他特地花了積分,從系統商城兌換出來的珍品,金雀熠熠生輝,在芙蓉紅池里踱步挺立,令他想到了多年之前,她在月下玉臺彈奏箜篌的模樣。這件衣裳還是系統推薦的,說是它綜合了對方的喜好和時下的審美,穿出去肯定驚為天人。
這話沒錯,這紅衣天生為她。
當她還是皇貴妃的時候,她不能穿著正紅,他舍不得委屈心尖上的人,立后也是蓄謀已久。
眼下她終于能穿自己喜歡的衣裳,隨心所欲。
容經鶴勾了下唇,沖著宮人擺了下手,便站到她的身后,輕輕搖晃起秋千的繩子。
她站在秋千上,紅裙飛舞,好似翩躚的蝶。
“再高點!”
她笑聲如琴。
容經鶴溫聲道,“不行,再高點你就要飛出去,去當天上的仙女了。”
她猛地回頭。
帝王的冕旒垂珠遮住了些許眉目,威勢赫赫,眾人跪倒一地,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元似是唯一站著的,他需要扶著皇后下秋千。
“寡人來吧。”
容經鶴難得心情痛快,親自抱了琳瑯回去,直奔寢殿。
她有些不安,要掙脫他,容經鶴卻低下頭,嗅了嗅她頸上的汗,“沒事,香著呢。”
他輕車熟路扯下腰帶,去咬那一塊櫻桃紅。
琳瑯推他,奈何男女力氣懸殊,她反被擒住了手。容經鶴低笑道,“都老夫老妻了,你還要對我欲擒故縱么?行,你就擒吧。”
“……不要!你放開我!”
她忍耐了一會,終于忍不住了,放聲尖叫。
“你放開!我叫你放開啊!大人救我!”
容經鶴被人甩了一巴掌,狠狠的。
他確定了,她并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欲擒故縱。她是真的——在拒絕他!
那雙眼睛蕩漾著淋漓波光,卻沒有對他的情意。
“……大人?誰是你的大人?誰又能來救你?”
帝王容色冷峻。
“寡人就奇怪了,自從你小產之后,你不許同房,更不許我碰你……你這是,背著寡人,找到了新的靠山?”
系統的心涼得透透的。
不會是它想的那樣吧?
王女,王女是個很聰明冷靜的人,不會把自己逼入死胡同的!
它安慰著自己。
“說。”
容經鶴不給她一絲退路。
“你若說了,你和他還有一條生路。可你不說,不止他沒生路,你,也得死。”
她緊閉著嘴唇,不發一語,那紅衣的紅,襯得她艷麗不可方物,卻有一股冷冰冰的寒意。
“很好。”
容經鶴怒極反笑。
“看來你是一心一意要袒護那個奸夫,寡人就如你所愿!即日起,你就去壽東!沒有寡人的允許,你死也不能回來!”
他拂袖而去。
琳瑯抬起紅袖,拭擦自己的淚痕。
下一刻,一道光影出現,它攥住她的手,聲音如同咒語,在她耳邊響起:‘去!去解釋!’
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
清澈的、稚嫩的……好像很好騙呢。
內外跪滿了宮人,耳目遍布,琳瑯也沒有做得很驚世駭俗,她只是沖著“空氣”笑了一下。
“不悔。”
紅衣灼艷,宛若嫁衣。
系統的視線久久凝固。
它怎么會突然想到她出嫁的場面,那時她是亡國公主,身份敏感,宿主也沒有大辦,匆匆為她披了個蓋頭。而那些喜娘,是從莫側妃那邊撥過來的,充當眼線,不懷好意,也一個勁兒壓她的風頭,匆忙得甚至連妝也沒有上。
她就那樣安靜坐在窄小的床榻上,被宿主掀了一角的蓋頭。
那嫁衣竟還不及嘴唇鮮紅。
她眼中無悲無喜,卻漆黑得極美。
像是復仇的艷鬼。
宿主很高興,甚至不顧她的意愿,強要了人,燈燭徹夜通明。
雖然系統覺得這樣很不應該,可它到底只是一個系統,一個連接兩界的媒介。就像是手機對于主人的意義,僅是單純的工具,自始自終,都無法干涉主人任何的想法。
——她這樣是不行的。
進了壽東,想再出來就難了。
而且她身體還沒有恢復痊愈,怎么能去那種地方受苦受罪?
系統還想再勸她,手掌不自覺伸出去,握住她的一截手腕。
她愣了愣。
是實體的。
她感受到了幾分力度。
琳瑯垂下睫毛。
但系統并沒能改變琳瑯的心意,她一意孤行,當夜搬出了琳瑯宮,住進了妃子們避之不及的壽東所。
建極宮摔了折子。
皇城內一時腥風血雨。
容經鶴等了琳瑯三個月,等到了初雪之際,對方完全沒有回心轉意。
他冷笑著招了妃子侍寢。
系統沒有把自己關進小黑屋,它飄到床前,幾乎是一種“監控”的狀態。
它看著宿主跟其他女人纏綿,聽著那叫聲,竟生出了一種破天荒的憤怒。
宿主怎么可以跟其他女人胡搞?
宿主難道忘了他的心上人還在冷宮受苦嗎?忘了自己當初是怎么卑鄙無恥將人搶到手嗎?
它不明白男人為什么三妻四妾,嘴上心疼著某人,卻能轉頭跟另一個人鬼混。
守住自己的身體……很難嗎?
如果是它,一定不會讓喜歡的人受這樣的委屈!
系統僵住。
喜歡的女人?它……喜歡的女人?這些字眼,不應該出現在系統運轉的數據庫里。
而且,系統是沒有性別的。
連同類的系統都很嫌棄,它怎么可能喜歡“女人”?
刪除。刪除。刪除。
事后,容經鶴當即起身,妃子則是暗暗竊喜,以為自己可以一步登天,將多年陰影的昭后取而代之。
容經鶴回到建極殿,煩躁不已地踱步。
‘系統,好感度查詢。’
系統從善如流:‘宿主想查詢誰的好感度?’
容經鶴頓了頓:‘剛才侍寢的。’
系統立刻報了個數字:‘好感度35!’
帝王冷笑一聲,“果然。”
又過了一會,容經鶴狀似無意,‘那壽東的那位呢?’
壽東?
這是個冷宮的名號,最近頻頻出現在君王的口中。
系統看到的畫面瞬間跳轉到了壽東所,她睡下了,蓋住薄被,似乎被凍得發僵,嘴唇有些烏了。
宮里慣是捧高踩低的,才短短三個月,她榮華不再,身邊的宮女太監散了大半,留下的,竟然只有她身邊的思追、思見、思晚三位大宮女,以及一個大太監元似。
她過得很不好。
堂堂王女,竟然淪落到這個份上。
系統心情復雜。
系統莫名松了口氣。
下一刻,它鬼使神差發送了一道奇怪的指令。
怎么回事?!
系統的數據庫差點沒自燃起火。
容經鶴等了半天,沒等來系統的答復,催促了一句,‘系統,你又強制休眠了嗎?’
這比強制休眠還讓系統崩潰啊!
“冷……”
女子蜷縮床榻,眉頭微皺。
要說出真相嗎?
宿主一怒之下,會砍了她嗎?
系統煎熬了半天,昧著良心說,‘王女好感度89。’
容經鶴緊繃的臉龐多了一絲笑意。
89啊……按好感度分級來說,這已經算是生死不渝的程度了吧?
她這般愛他,那什么大人,肯定也是子虛烏有!
這其中定有隱情!
容經鶴立即向壽東出發,想了想,吩咐內官,“把她處理掉。”
內官會意。
“陛下放心,娘娘不會知道關于她的任何消息。”
容經鶴去壽東所接了人,見此地偏僻,屋舍破損,又是一陣心疼。
他步入內室,看見琳瑯窩在一床潮濕被子里,臉色冷得嚇人,他一把扯掉,將她抱起。琳瑯驚慌掙扎,手臂卻搭上了一個半透明的手掌。
系統少年般的面孔清新俊逸,沖著她搖了搖頭。
——不要胡鬧,快回去。
琳瑯眼里泛著淚光。
當晚她留宿建極宮。
男人極盡溫柔之能事,煨著她。
琳瑯攥著自己的手指,冷冷看著床邊。
她知道它在。
這個膽小鬼。
容經鶴折騰了一晚上,第二日精神奕奕上朝,臨走之前,他伏下頭,眉梢眼角溢滿春風,在她肩上印上一吻。
“好好睡個回籠覺,等我回來再用膳。”
琳瑯動也不動,維持著一個姿勢,死死盯著床腳。
眼淚無端滾落。
隱身的系統坐不住了,低聲地說;‘你,你別哭,眼睛會疼。’
“疼?那也是我的事,關你什么事兒?”
容經鶴這廝最是謹慎,與她貪歡的時候,從不喜歡有人近身伺候,侍女們被打發得遠遠的。
室內一片空曠。
“你別這樣……”
系統手足無措。
琳瑯別過頭,不愿再看它。
系統慌亂不已,竟然忘記了身份,僭越般坐到床邊,“你,你身體不好,待在冷宮,會,會壞掉的。”
她唇角透著諷刺,“妾身算是知道了,容經鶴,就是你的寄主吧?難怪你奴性不改,死心塌地跟著他,連喜歡的女人也可以親手奉上!”
什么喜歡的女人!
系統的關注點只在最后一句話,還瞪圓了眼。
她怎么可以如此自戀!
嗯……它好像也是有點……奇奇怪怪的想法。
它是不是“壞”了?
系統失魂落魄垂下頭顱。
她背著它躺著,烏黑發絲下的頸肩線條隱約可見。
系統移開了眼睛。
一陣沉默之后,她也沒了之前的牙尖嘴利,悶悶地說,“我就……不行么?橫豎都是寄主,大人就不能選擇我?我,我想同大人長長久久地在一起,百年之好,長相廝守,哪怕是共用一個身體,我也心甘情愿的。”
系統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弒主?
換個新主人?
不,不行的。
它的數據迅速流動,試圖遮掩那一個狼子野心的意圖。
可是——
當它看到容經鶴下朝回來,對侍寢一事不聞不問,還將琳瑯蒙在鼓里,那可怕的念頭如野草瘋長。
它是個系統,就……不行嗎?
晚膳過后,容經鶴熟稔撩撥琳瑯。
她望著某處,似乎有些難堪,咬著唇,“能不能……熄了燭光?太亮了。”
“熄滅做什么?我想看你紅著臉的模樣。”容經鶴漫不經心,“來人,再放幾盞玉鶴燈。”
掌燈的宮人立刻照辦,室內更是燈火煌煌,耀眼無比。
琳瑯被帝王抱進內室。
她環著對方脖子,越過紗幔,看向燭火下的影子。
系統呼吸微滯。
她沖著它伸出手,只差一點,便能碰到它的臉,可是她猶豫了片刻,又好像死心了般,垂下了眼皮,任由黑暗吞噬了最后一絲光亮。
她不情愿。
分明是不情愿的。
宿主難道沒發現嗎?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勉強她?
一股電流直沖容經鶴的大腦。
他抱頭嘶叫了聲,嘴里的“系統”還沒說出口,頃刻暈死了過去。
系統呆住。
它不可置信看向自己的透明手指。
它出手了?對宿主出手了?……怎么會?
它還沒過神來,一片紅纏裹他的視線。
她發髻微松,如墨云初墮,那些金釵紅珠定不住,從發間滑開,一件件掉落在地上。
正如她松開的紅衣,伴隨瀲滟的光,同樣墜了下來。
它誤入飄飄揚揚的夢境。
分明是帝王的寢宮,它卻覺得是梵語縈繞的佛殿,是萬人圍觀的刑場。
是一切不可回頭的地方。
一粒情種,綻開朱血。
“……大人。”
她伏在它肩頭哭泣。
“你帶我走罷。”
少年系統側顏雋秀清冷,它潔白的手掌拂過她凌亂的衣襟,耐心細致地攏好。
“好。”
我答應你,弒舊主,奉新主。
從此以后,你就是我第二系統的主人。
再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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