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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梔被他一句話抓回意識,渙散的眼神慢慢聚攏,去看他。
男孩汗水肆意,順著他干凈的眉眼滑下來,全是為她流的汗,毫無保留。那眉眼之間少了青澀和克制,多了幾分囂張的惡劣勁兒和情動,將熟未熟,比身經百戰的男人生澀一些,但比初入情場的男孩又帶勁發狠。
脊背像山峰一樣弓著,宛如泥石流坍塌,被窩里汗下如流。
“那你別管我。”
“那怎么行。一次就廢了,我以后怎么辦”徐梔想抬腳踹他,“你才廢了。”
“別動,適應一下。”
陳路周一邊說著,一邊將她鬢角處汗濕的碎發輕輕撥到耳后。
“你老大爺騎車呢!”
撲哧笑出來,他笑得越發得意忘形,兩手支棱著身體撐著床頭,徹底沒轍了,“那你要我怎么辦”
徐梔不知道怎么說,耳邊越來越熱,心也越來越燥,好像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細細地被人磨著,
要死不死。
還不如一刀給她個痛快。
仿佛接收到信號,陳路周伸出手去,把臺燈關了,屋子里瞬間暗下去。“別關燈—一”徐梔忍不住出聲,話音未落,猝不及防腦袋要撞上床頭板。
陳路周提前伸手護住,另只手撐在床頭,動作沒停下來,低頭看著她,昏寐的房間里,依稀還能瞧見彼此輪廓和難分難舍的視線,他眼神更幽暗,直勾勾地,仿佛在對她下鉤子。
時不時聽見徐梔低低叫他名字,他傲嬌又欠,叫陳嬌嬌,他不應,叫陳路周才嗯了聲,然后微微低頭,閉上眼,英俊的眉眼擰著,表情難忍,氣息夾在胸腔里,簡直要沸騰。
誰也沒想到,去年暑假那場意外的偶遇,門縫里那匆匆一瞥,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他們曾在四下無人的夜里接吻,木頭那吱吱呀呀的碰撞聲比慶宜任何一個夏天的蟬鳴聲還綿長。
等兩人收拾完,在床上膩了會兒,說了些不著三不著四的話。
“你真的很用力。”
“說實話,我真還沒用力,真用力,你得哭著回家。”
“你以后別打球了。"
陳路周靠在床頭笑,手撥弄著她的頭發,低聲說:“這跟我打不打球沒關系,你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徐梔若有所思,恍然大悟地看著他。
“懂了”他懶散靠著,撈過床頭的手機,心不在焉地看了眼時間,丟給她,“不舒服我以后少碰你,幫我充下電。”
“那不行,”徐梔接過他的手機,心血來潮來了句,“哎,能看你手機嗎”
“想查男朋友手機啊”他笑了下,“查吧。”
徐梔試著輸入他之前的密碼,四個一,轉頭看他,“會哭著出來嗎”
“應該不會,不太敢保證。”他靠在床頭,微闔著眼,似乎有點累了,懶洋洋說。
密碼錯誤,“改密碼了”
“嗯,你生日。”
哎,陳路周這人還真是無懈可擊,徐梔把手機放床頭插上電,“算了,拿女朋友生日當密碼的男朋友應該沒什么秘密。”
他闔著眼笑了下,“徐梔,真不用擔心,你想查隨便查,我所有的密碼都是你生日。”而后,想起來,“哦,銀行卡密碼不是。”
“可我只關心銀行卡密碼。”
陳路周睜開眼,輕飄飄地瞥她一眼,笑著罵了句,“小財迷。”說完,頭也沒低下去看,嘆了口氣,
直接伸手拉開旁邊床頭柜的抽屜,把錢包摸出來,丟給她。
“就兩張銀行卡,一張是信用卡,之前我媽給我辦的,參加美賽臨時用一下,還有一張就是剛去學校辦的卡,我所有錢都轉進去了。銀行卡我一般都不用生日。”
“那你用什么”
徐梔打開他的錢包,果然只有兩張銀行卡,其余就一張身份證,還有一張A大的校卡,證件照上的人跟現在的陳路周其實不太像了,但那拽勁兒一眼就能認出是他,那時候眉眼更青蔥,像一棵剛發芽的白楊樹,朝氣蓬勃的眉眼間透著一股冷淡的銳氣。
“這么難記啊。”徐梔一心研究他的錢包。
陳路周笑笑不說話,等徐梔反應過來,“咱倆的高考分”
加上他的競賽加分,正好733。
“嗯,當時腦子里就這兩個數字,就隨便輸了,用生日總歸不安全—一”陳路周說到這,低頭瞥了眼自己的錢包,驀然發現不對勁,下意識要奪回來,“哎!”
徐梔已經看見了,夾在側面的一張照片,是一個女孩子,好像是在學校大禮堂拍的,她確定不是自己,因為陳路周沒在學校給自己拍過照片。
他好像確實從沒跟她說過,他曾經是否有喜歡過別人沒談過戀愛,不代表沒有暗戀的人啊。雖然暗戀這個詞真的很不適合他。
那顆心莫名就沉下去,心里這股涌出來的酸勁兒,莫名還挺新鮮,她從沒有過這種情緒,仿佛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咄咄逼人地在她渾身上下游走了一圈。
想打他一頓,又舍不得。
陳路周剛要伸手奪回來,徐梔已經把錢包甩還給他了,然后掀開被子,翻身下床,面無表情地說:“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陳路周愣了一下,如夢初醒一般,瞬間反應過來,立馬也跟著下床,“徐梔!”
從沒見她動作這么快,徐梔連拖鞋都沒顧上穿,直接光著腳就走出去了。
陳路周追到門口,把人拽住,手堵在門把上,不讓她碰,一手牢牢拉著門把,把人拎開,隔在門中間,知道她要是開了這個門出去,溜得比耗子都快,“跑什么生氣就跑那以后呢,吵架你就跑
又讓我跟上回一樣瘋了找你”
徐梔像個木頭一樣戳在那兒,心里還在回味那股陌生新鮮情緒,好像殘嗜的惡魔聞見新鮮的血液,殘暴地啃著她的肢體,她放棄抵抗,一點點,任人蠶食,心不在焉地站在那聽人訓話。陳路周急著追出來,自己也沒顧上穿拖鞋,好歹他腳上還有一雙襪子,徐梔直接赤腳站在冰涼的地磚上,他從鞋柜里抽出一雙拖鞋放她面前。
“先把鞋穿上。”
徐梔嘆了口氣,聽他話慢慢穿上拖鞋,坦誠說:“我不是跑,我也不想跟你吵架,也不想知道你到底喜歡過誰,要不,你把門打開,讓我回去睡一覺,明天起來我應該就沒事了。”
她習慣性用時間消磨情緒,天大的事,只要睡一覺起來,她都能消化。
陳路周插兜靠著門,覺得好笑,目光從她穿拖鞋的腳上挪到她眼睛上,用一種“你跟我玩呢”的挑釁眼神,說:“睡一覺起來,即使看到那照片也沒事了問題就不在了”
“反正你現在都跟我在一起了。”
“不怕我心里想著別人”
“你能同時喜歡兩個人”
“不能。”
“那你現在喜歡我就行了,可以把照片扔了嗎”還小心地征求他的意見。
哎,她又把自己說服了。
陳路周沒接話,好像還挺舍不得,靠在門上靜靜打量她,糾結地擰著眉,略一沉思,痛定思痛下,吊兒郎當地給了一個讓她更解恨的建議:“要不,一了百了,干脆燒了吧”
徐梔非常友好且迅速地從兜里掏出打火機,“借你。”
陳路周一愣,“你還抽煙”
“no,”徐梔晃了晃食指,“真戒了,剛不是給韋主任開紅酒嗎,用打火機開的,開完就順手放兜里了,"
“行。”
陳路周轉身去房間拿錢包,又從廚房假模假式地拿了個碗出來,兩人坐在沙發上,碗放在茶幾上。
徐梔以不變應萬變,靠著沙發,眼角冷冷地垂著。
陳路周幾乎是毫不留情地“啪”一下摁亮打火機,那小火苗騰空竄起,在空氣中帶起一抹煙油味,
看都沒看,就直接對著照片的一角作勢要點上去,瞧著可真是個寡情的渣男。
徐梔這會兒眼睛微微一瞇。
發現了一點不對勁,因為照片拍得很糊,大禮堂講臺上的女孩子幾乎是看不清臉的,她剛剛隱隱瞄到照片邊角位置有個拍了半截的紅色橫幅車中學開學典禮。
車字只拍了個半個,但依稀能認出來,車軍
她驀然想起一些事情來,“是睿軍”
見某人不為所動,徐梔急了,去搶照片,“靠,陳路周,是暑假睿軍高三的開學典禮”
那時候老曲讓她回去演講,最后磨了一個暑假的演講稿還是陳路周逐字逐句改的,改到最后徐梔都懶得改了,稿子都是他寫的。
“是嗎”現在換他靠在沙發上,一只胳膊掛在她身后的沙發背上,開始拿喬了,“不記得了。”
徐梔立馬奪回照片,因為大半個身子都被演講臺遮住了,她當時上身穿了一件最普通的白襯衫,
那件衣服穿過一次就壓箱底了,主要還是會蹦扣子,不太舒服。所以她平時很少穿。
“所以是我”
“不然”他無語。
“那會兒你不是跟你媽在國外嗎我記得在槍擊案之前”
那時候槍擊案頻頻上熱搜。
“回來過一趟。”
回來兩個字不輕不重,陳路周輕描淡寫地就一筆帶過,但徐梔不知道的是,他那時候身上訂機票的錢都不夠,暑期又是票價最貴的時候,他找了幾個地方沒日沒夜的給人打工,那邊管控比較嚴,大多時候他都在中國城那邊,偶爾給人當翻譯,累得像頭耕地的牛,喘口氣都累,可坐上飛機那刻又精神抖擻,怕航班誤點,又怕天氣不好,又怕飛機上突發狀況,怕這怕那,視周圍的一切都為八公草木。
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栽了。
可這些事情他不想告訴她,覺得丟人,也覺得沒什么好說的。所以剛剛發現徐梔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知道會把這些事情抖出來,所以才想搶回去。
沒想到,她還真以為是別人。
“你們門衛大爺真的挺不認人的,我說我班主任是你們老曲,他也放我進去了。"
徐梔不知道其中曲折,便把照片放回茶幾上,細膩的情緒早已被淹沒,胸腔里舒暢,這會兒也得意忘形了,手撐著沙發,側身去看他,笑著調侃他:“陳路周,你還真是個大情種啊。”
五官都要揚到天上去了。
“爽了"
“嗯。”
他突然就不太爽了,靠在沙發上,鄭重地若有所思一會兒。
下一秒,揚手去拿茶幾上的照片和打火機,開始混賬地胡攪蠻纏,“不行,還是燒了吧”
徐梔知道他也是逗她,“陳路周,小心我以后在你墳頭蹦迪。”
“放心,咱倆以后一個墳。”他笑。
徐梔:“”
陳路周不逗她了,放下照片和打火機,把人攬過來,摁在腿上,絲毫不手軟地掐她臉:“傻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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